禄丰

禄丰——古生物的名城,介绍禄丰龙和卞氏兽

提起云南的昆明,大家都比较熟悉,那里气候温暖,四季如春,是我国名城之一。但如果提到云南的禄丰,那就较少人知道了。可对古生物学者来说,这也是一座名城,因为这里曾“出产”过许多珍贵的生物化石,吸引着许多国内外有关学者前来探索。

禄丰县位于昆明的西北,距昆明只有60公里,有公共汽车可达。县城四周山梁纵横。山不很高,多为褐红色的岩石,光秃秃的,很少植被。可你别以为这里“其貌不扬”,那些闻名中外的“龙骨”就是在这里发现的。真可谓“山不在高,有‘龙’则名”。

说到禄丰的“龙骨”,那就要从笔者的导师、我国著名古生物学家杨钟健教授说起。“七七事变”爆发后,日本侵略者步步深入,占据了我国大片土地,从事古脊椎动物学研究的杨钟健教授的办公桌摇摇欲坠。但逆境只能使那些意志薄弱者屈服,却动摇不了决心为祖国科学事业献身的杨老。他走出沦陷区,转道越南,到了昆明,在一座破庙里搭起了一张办公桌,继续从事他的“龙骨”生涯。

凭着科学家的敏锐眼力,杨老和他的同事卞美年对禄丰的“红层”发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勘察工作开始了。经过他们辛勤的劳动,在这里沉睡了两亿年的古动物,第一次被开发了出来,鱼类、鳄类、多种恐龙,以及向哺乳动物方向进化的进步的爬行动物等,各有所获。我们现在常在博物馆里看到的禄丰龙(图32),便是其中的主要代表之一。禄丰龙的个体虽不很大,装架后的骨架仅长6米,站高2米,但骨架十分完整,甚至连小小的尾椎骨也有保存,这在恐龙骨架中比较罕见。更重要的是这种恐龙比较原始,对探讨恐龙的早期进化很有意义,因而甚被国内、外有关学者所重视,并多次出国展览,“周游列国”。除上述禄丰龙外,这里还出土一种名叫芦沟龙的也很有意思。它属虚骨龙类,身轻,骨骼中空。不知底细的人可能会误认为此龙产自北京宛平县芦沟桥附近,其实不然,它也产自禄丰。杨老是为纪念因芦沟桥事变而导致的伟大的抗日战争,借此名寄托自己的爱国热忱。爱国科学家总是这样把自己的事业与祖国的命运紧紧联系在一起的。禄丰的这批标本,就这样经杨老多年研究,于1951年发表了一本综合的专著——《禄丰蜥龙动物群》。可以说,这是抗战期间我国古生物学界一项重要的研究成果。

 

其实,禄丰的闻名于世,不仅是那里出产了禄丰龙等不同类别的恐龙和其它化石,更重要的是那里出产了卞氏兽。

卞氏兽是杨老的同事卞美年1938年在禄丰发现的。材料包括完整的头骨、下颌和一些头后骨骼。这是一种很特殊的动物,头骨构造已很像哺乳动物的了,牙齿也已分化为门齿和颊齿,颊齿上有几排发育很好的齿尖。据此,似有理由把它归入哺乳动物中去。

1944年,杨老再次出国时,带上了这件珍贵的标本重做仔细的研究。他发现,卞氏兽的头骨和牙齿虽很接近哺乳动物的,但它的下颌构造却还是爬行动物式的。因为哺乳动物的下颌仅由一块齿骨组成,卞氏兽的齿骨虽已甚为增大,是组成下颌的主要成分,但在齿骨后端还有退化了的关节骨和上隅骨的残余,这是爬行动物的特征。就这样,最后还是把卞氏兽归入爬行动物,隶属三列齿兽类,因为它的上颊齿上有三列齿尖。显然,卞氏兽是爬行动物向哺乳动物进化支系上一“过渡类型”,尚未跨进哺乳动物的“门槛”。为纪念卞美年的这一重要发现,所以取名“卞氏兽”(图33)。

 

当卞氏兽问世时,有关这类进步爬行动物仅只在南非和欧洲有零星发现。对于这些动物的分类,学者们互有争议,未有定论。我国卞氏兽论文的最后刊出,震动了当时有关的科学界,学者们效仿我们的分类标准,把原先归入哺乳动物的标本重又搬到爬行动物中去。无可否认,这是我国的卞氏兽对世界古脊椎动物学的一大贡献。无怪在国际古脊椎动物学的教科书上,迄今都在引用我国卞氏兽的图像。

正因为在禄丰这晚三叠世(距今约2亿年前)地层中出产过诸如禄丰龙、卞氏兽这些闻名于世的脊椎动物化石,“禄丰系”被列为我国这个地质时代的标准层位,与世界其它地区的相应层位进行对比(如南非的卡罗系、Karroo,前苏联的特维纳系、Dv-ina)。禄丰,在古生物学上,它不仅是中国的名城,而且是世界的名城!

解放前,由于政府的腐败无能,不仅使我国在政治、经济、军事上受到外国列强的欺凌,就连科学上也受到他们的侵略。各国列强曾多次组织“科学考察团”,采取非正常的国际学术活动,对我国进行脊椎动物化石的掠夺。现在好些国外知名的博物馆里,都陈列有我国的标本。禄丰这座古生物名城,自然也要引起他们的垂涎。

原北平辅仁大学校长里格尼(Rigney),就曾派遣化学系的副教授奥勒(Oehler)去禄丰采集过一批标本,并把它们偷运出国。这批标本几经周折,后来分散在美国好几个有关学者的手中。他们采取“各个击破”的办法,分别研究,分别发表论文。自1961年以来,发表论文已有5—6篇之多,显然尚未最后完成。从发表论文的内容看,标本相当丰富,也很珍贵,并包括许多不同类别。无怪当年杨老在世看见他们的论文后曾气愤地说:“解放都这么多年了,还有外国人在研究我们的标本,真丢人!”祖国的威严遭到了践踏,爱国科学家怎不心焦!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解放后随着我国古脊椎动物学和古人类学的蓬勃发展,我国有关学者在先辈研究的基础上,继续对禄丰进行考察,每条山梁上几乎都留下过我们同行们的足印,并从那里获得更多、更珍贵的标本,其中不仅有更为众多的与卞氏兽同类的进步爬行动物化石,并且还有真正的原始哺乳动物化石。通过对这些化石的研究,无疑要对哺乳动物的起源——这个世界古生物学家特别注目的问题,提供有力的证据。无怪一位西欧学者曾深有感叹地说道:看来,研究哺乳动物起源问题最有希望的地点,一是南非卡鲁系,一是中国的云南禄丰。

实际上,这位学者可能只说对了一半。云南禄丰不仅是研究哺乳动物起源有希望的地点,并且还可能是研究人类起源有希望的地点。因为,在云南禄丰的石灰坝村中新世晚期(距今约8百万年前)地层中,我国有关学者先后从那里发现多具腊玛古猿的头骨化石和数百枚牙齿。它们,无疑是探讨人类起源问题的重要资料。